孩子出遠門了,有的甚至還很年幼,作為父母會是怎樣的一種牽掛之情?你們的生活有了哪些與以往的不同?你們對遠方孩子的處境會產(chǎn)生什么樣的感受?逢年過節(jié),你們又是怎樣在思念中度過……當我們向一個個留守父母發(fā)出這樣的詢問時,傳回來的竟是一曲關愛與擔憂、焦急與欣喜相互交織的詠嘆調(diào)。

談起女兒八年前出國留學時的感受,武漢電視臺的郭一林女士至今刻骨銘心:“女兒到瑞士留學,我送她到首都機場,她自己推著行李車,車上是我給她準備的兩大箱子東西,特別重。我女兒個子比較小,推著滿載的行李車,一走過安檢門的一瞬間,我當時刻骨銘心的感覺就是:她這么一走,從此離我而去!我現(xiàn)在也是這樣的體會,就是從那天一走,她從此真的離開了我,是一個獨立的人了?!?/p>

的確,郭一林的女兒1999年3月高中畢業(yè)去瑞士學習酒店管理,一年后轉(zhuǎn)到美國的酒店管理學校,畢業(yè)后又進入亨特大學讀會計專業(yè),去年已拿到學位,現(xiàn)在紐約的一家律師樓里做會計。不論是從瑞士轉(zhuǎn)到美國,還是選擇專業(yè)、聯(lián)系實習、打工和畢業(yè)后的工作,都是女兒自己來設計和安排的。除了剛出去的時候,她再沒有跟家里要過生活費。

對此有著同樣感受的是軍隊干部趙華女士,5年前送高中畢業(yè)的兒子遠赴法國,當兒子的身影消失在安檢門后時,她當時的感覺就是這個人從此沒了,消失了,“他今后在國外遇到什么樣的事情我都不能見到他、也無法再幫助他了?!边@種空空蕩蕩的感覺在兒子走后持續(xù)了很長一段時間,至今記憶猶新,雖然這些年來她從沒對兒子提起過。

離別,遠涉重洋的離別。孩子走了,他們少年不知愁滋味,卻給他們的父母留下了無盡的牽掛與思念。

孩子就像一只放飛的風箏,風箏另一頭的線卻緊緊纏繞著家長的心,稍一觸動,便會忐忑……

如果說離別對留守父母僅僅是個序曲的話,之后的牽掛之情便成為他們精神生活的主旋律。作為在美國杜克大學高能物理系碩博連讀學生的父親,宗有信有著深切的體會:

“掐指一算,我的孩子大興遠赴大洋彼岸求學已有3年多的時間了,往事如煙,歷歷在目。從第一時間聽到孩子接到錄取通知書時的驚喜萬分,到美領館以‘敏感專業(yè)’為由簽證‘Check’后的焦急等待;從浦東國際機場相擁告別,到孩子抵達校園發(fā)回平安電話后的如釋重負;從孩子開始品嘗自己做的沒有煮熟的肉絲面條,到現(xiàn)在能熟練地搬出色香味俱佳的菜肴參加烹飪比賽;從孩子第一次走進異國教室,屏氣凝神聽教授用美式英語講解深奧繁雜數(shù)學公式,到如今已能用一口流利的英語給美國研究生、本科生上專業(yè)課,生動畫面不斷浮現(xiàn)在我的腦海里。三年來,孩子風雨兼程艱辛求學,就像一只放飛的風箏,渴望飛得更高、更遠,而風箏另一頭的線卻緊緊纏繞著家長的心,稍一觸動,心靈深處總有那么一點忐忑,更有一份別樣的期待……”

送女兒到荷蘭一年多了,李桂芝的感受是:“孩子在家里是獨女,父母特別是老人對孩子嬌慣得很,從小沒有什么鍛煉的機會,所以在精神上作父母的總是時刻掛念著,家里的老人還時時都在提起,如周末或節(jié)假日聚在一起總是想著念著在國外的孩子,特別是剛出去的時候家長很是放心不下,孩子這會兒在做什么?什么時間上課?什么時間下課?那里的安全情況又如何?”

留守,就是每天再聽不到"老爸,給我倒杯茶"的聲音,就是心甘情愿承受一切。

葉女士在當初兒子選擇到英國上高中時,曾對兒子有過一次很正式的談話,“到國外讀書是你的選擇,我們同意你的選擇。既然是這樣,送你出去,花多少錢,這是我們愿意,跟你沒有關系,也不需要你將來報答。你要明白的是你要干什么,做好你的事情。”

不只是葉女士,幾乎所有的家長都是這樣想的。

把女兒送走后,郭一林說她的經(jīng)濟壓力也蠻大的,“我在武漢電視臺,以前只是節(jié)目部主任,女兒走后我又接了廣告部,成了廣告節(jié)目部主任,等于管了兩個部門的工作,特別忙。我老公很長時間都不習慣。女兒在家時,每天晚上坐在自己屋里的寫字臺前寫作業(yè),多少年都是這樣。常常寫一半時,就喊:‘老爸,給我倒杯茶!’或者是‘給我倒杯咖啡!’每天晚上都這樣叫。女兒走了以后,就沒有這個聲音了,我老公經(jīng)常沒事時就坐在女兒的桌子旁,翻翻看看什么的,能看出來他是非常想女兒的。

我當時想給自己施加一點壓力,一個人干兩份工作臺里給的報酬也蠻高的。雖然忙自己安慰自己:掙得錢也多。很快這7年多就過去了,真是覺得這幾年過得特別快。”

李桂芝說,以前我們每個月或節(jié)假日都要去各大商場采購,去買一些流行時尚的服裝和用品,特別是孩子在出國前買的都是名牌,如名牌化妝品和名牌服裝等?,F(xiàn)在孩子自己說以前自己是個小腐敗,現(xiàn)在和以前好似是兩個人,因為她知道留學的學費有多貴,出去后沒買過一件新衣服。我們家是一個經(jīng)濟條件一般的家庭,這對家里和出國的孩子來講不得不計劃經(jīng)濟,計劃每一筆開支,現(xiàn)在幾乎很少去大商場,以前的名牌東西更是離它遠去,以前逛商場的大筆開支節(jié)省下來給孩子做學費,逛商場的時間作為我現(xiàn)在學習電腦,看書看報的課時,這樣從精神上到經(jīng)濟上都有了不同的切身感受!

聽到媽媽這個月要來美國,郭一林的女兒給“羅嗦”媽媽規(guī)定了16個不要:你不要問我工作問題、你不要問我學習問題、不要問我早上幾點鐘起床、不要問我什么時候睡覺……

郭一林的回答是:女兒呀,媽媽心里只有一個愿望,不要丟掉我們之間的親情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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