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月11日是作家王小波逝世祭日，作為中國當(dāng)代的著名學(xué)者和作家，他的《黃金時代》《白銀時代》《青銅時代》“時代三部曲”、《沉默的大多數(shù)》、《一只特立獨行的豬》等作品影響了很多人。王小波被譽為中國的喬伊斯兼卡夫卡，他的唯一一部電影劇本《東宮西宮》獲阿根廷國際電影節(jié)最佳編劇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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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7年3月，王小波的英譯作品選本《Wang in Love and Bondage》由紐約州立大學(xué)出版社出版，收入小說《2015》、《黃金時代》（The Golden Age）和《東宮·西宮》（East Palace, West Palace）。英譯作品集的兩位譯者是華裔美籍女作家張洪凌和美國芳邦大學(xué)（ Fontbonne University ） 英語系教授、詩人Jason Sommer，他們用了近六年將它們譯成英文。下面對這兩位譯者的采訪：

英文版的書名為《Wang in love and bondage》，為什么起這個名字？

Jason Sommer：有三個用意。其一，在王小波的許多作品中，主人公都叫王二，王小波自己也姓王，并且對于外國人來說，王是他們最熟悉的中國姓氏之一。其二，書名取自D.H.勞倫斯的《戀愛中的女人》Woman in Love 和毛姆的《人性枷鎖》Of Human Bondage ，帶有戲仿的味道，這種反諷幽默的表達方式也正是王小波的風(fēng)格之一。

為什么會翻譯王小波的作品？

張洪凌：1999年我在美國華盛頓大學(xué)讀創(chuàng)作專業(yè)，當(dāng)時選修了一門翻譯課程，接觸到了王小波的作品。作為一項作業(yè)，我開始翻譯他的小說。

在王小波的眾多作品中，為什么挑了《黃金時代》、《2015》、《東宮·西宮》這三部譯成英文？

張洪凌：我們先選了《2015》，因為小說描寫的是一個藝術(shù)家的境遇，引起了我們的共鳴。因為我本人的專業(yè)從法律轉(zhuǎn)到了文學(xué)，很多人不理解。而Jason也感到在美國，詩人不被社會重視。選《黃金時代》是因為它是王小波的代表作，選《東宮·西宮》則是因為它被改編成了電影。

Jason不懂中文，在翻譯中，你們?nèi)绾魏献鳎?/strong>

張洪凌：初稿是我譯的，Jason實際上是這本書的第一個西方讀者，我會以各種方式，比如表演或者做表情，跟他解釋書中的情節(jié)。Jason曾在愛爾蘭做過七年戲劇導(dǎo)演，因此他完全能夠通過這樣的方式理解書。Jason是一個詩人，對語言非常苛刻，有時候翻譯一個詞，我們會花半個小時琢磨。

作為一個美國人，你在翻譯中的最大困難是什么？

Jason Sommer：對我來說，最大的困難是不懂中文，但我絕對相信我看到的初稿是忠于原著的。另外如何讓譯作被美國讀者接受也是很大的挑戰(zhàn)。我的任務(wù)就是找到和原著中獨特的語言韻律、節(jié)奏、語氣對應(yīng)的英文最佳表達，既不破壞原著的風(fēng)格，也能以一種地道的英文表達讓美國讀者理解。比如“破鞋”，可以直譯成“worn-out shoes”，但“damage goods”的意思更接近。

Jason，你作為王小波作品的第一個西方讀者，怎么看王小波的小說？

Jason Sommer：王小波既詼諧幽默又嚴(yán)肅認(rèn)真的寫作方法震撼了我，他能顛覆讀者認(rèn)為理所當(dāng)然的事情。在《黃金時代》中，那種看似諷刺主人公之間的性關(guān)系背后，實際上是對于愛的追求。

西方文學(xué)界對王小波如何評價？

Jason Sommer：我想他們會和我的評價相同：王小波是一個足以和約瑟夫·海勒或庫爾特·馮內(nèi)古特媲美的黑色幽默大師。

你覺得美國讀者能理解王小波的書嗎？

張洪凌：我覺得能。前不久，我將這本書給跟我學(xué)習(xí)小說創(chuàng)作的大學(xué)生看，他們讀后都覺得很驚訝，因為王小波書中談到了一些現(xiàn)象和問題，比如同性戀，這也是美國當(dāng)代存在的問題。他們沒有想到在1990年代的中國會有這么大膽的作家來探討這些問題。而且王小波的小說是糅合了現(xiàn)代主義和后現(xiàn)代主義小說的寫作手法和風(fēng)格。他的小說風(fēng)格怪誕同時又讓人覺得有理有據(jù)。

在你們看來，怎么定義王小波在中國當(dāng)代文學(xué)中的地位？

張洪凌：當(dāng)我接觸到王小波作品以前，我覺得已經(jīng)不能從其他的中國當(dāng)代文學(xué)作家的作品中看到新的東西了。在他們的作品中，我找不到對中國當(dāng)代許多問題的回答，但是在王小波的作品中，我找到了。另外，王小波的寫作手法也是獨樹一幟的，并且對人有持久的影響力。

在你們之前，西方?jīng)]有人譯王小波的小說。那是為什么？

Jason Sommer：翻譯余華的《許三觀賣血記》的那位譯者，曾想翻譯王小波的小說，但沒有成功。西方接受中國文學(xué)需要一個過程，最初先接受一些紀(jì)實的作品和題材，然后接觸到中國的“傷痕文學(xué)”，現(xiàn)在到了可以接受王小波這樣站在比較高的角度看過去的作家的時候。

下一步有什么其他的翻譯計劃?

張洪凌：我們希望繼續(xù)翻譯王小波的其他作品，還希望能將一些中國當(dāng)代年輕小說家的作品介紹給西方讀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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